费登奎斯膝盖问题带来费登奎斯方法的诞生
(摘自费登奎斯著作《费解的显然》一书)站立比移动更困难。列队立正站好的年轻军人,有时会在长久直立不动之后昏倒。小宝宝在可以站立不动之前,早已仓促地跨步向前。我们必须回到人体姿势的动力学来看,神经系统和骨骼、肌肉一起,在地心引力的场域发展,其构成的方式,是为了处理重心很高的直立身体的动力学。我认为,我们的神经系统就像整个身体一样,其作用是恢复平衡,而不是维持平衡。神经系统结构与功能提供了原则与方法,引导我们有效运用自己。如果我要学习和谐一致的功能运作,这是不可或缺的,因为和谐而有效率的动作,可以避免磨损与拉伤。不过,更重要的是,这对我们的自我意象,以及我们与周遭世界的关系有什么影响。
我透过个人经验发现一个现象,现在已成为我教学基础的一部分。我先前谈过,我年轻时踢足球,造成一侧膝盖严重受伤,好几个月都难以行动,健康的另一条腿必须超时工作,而失去了原先的灵活与敏捷。有一天,我用仍可使用的腿单脚跳 ,却因人行道上的油污滑倒,我觉得膝盖几乎扭伤,但终于又滑回原位,我仍用单脚跳回家,然后爬两层楼的阶梯,终于能躺下来。我感到原本的好腿逐渐变硬,因水肿而变厚。原先受伤的膝盖仍被绷带包裹,且痛到无法用那只脚站立。所以,我仍用刚才几乎扭伤的腿四处跳动,心中想着,我可能不久就完全无 法站立,必须一直躺在床上。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入睡。
醒来时,我尝试是否能在无人协助的情形下走到厕所,却惊讶地发现,我竟然可以用原本受伤而无法使用的脚站立,不知怎么回事,好膝盖的新伤害让原本受伤的腿可以使用,事实上,它原本如果这么好用的话,我就不需要单脚跳了。我想我可能是疯了,好几个月来让我无法站立的膝盖,怎么可能突然可以使用,而且几乎不痛了?这条腿的股四头肌几乎完全萎缩,大腿明显变细,这是半月板软骨严重损伤时常见的情形。我觉得萎缩的股四头肌好像突然变得强壮有力,足以让我用脚站立。我不曾听过这种事,受伤的膝盖在X光下清楚显示,物理结构发生异常,竟然出现奇迹式的变化。我冷汗直流,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做梦。我扶着家具,尝试移动,毫无疑问,我可以把重量放在旧伤的腿,原本用来跳跃的腿变成辅助的腿。旧伤的腿仍不能完全伸直,我需要倾斜身体,把重量放到脚尖,而不是脚跟。但它毫无疑问可以支撑身体大部分的重量。
我怕被人嘲笑,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,且一直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我以为自己的脑袋有问题,因为膝盖伤在几个小时内痊愈是难以想象的事,更不用说好膝盖的事故竟然可以改善受伤的膝盖。几年后,我读到史博兰斯基(Speransky)的书《医学理论的基础》(A Basis for the Theory of Medicine),才突然想到,经历的那种变化,只能用神经系统来解释,我自己曾考虑这一点,但不敢说出这种疯狂的想法,也不敢加以研究。大脑运动皮质一部分被抑制时,会改变邻近对称的部位,甚至激活它,或减少它受到的抑制。巴浦洛夫(Pavlov)主张大脑皮质内的激活点,其四周必然围绕一圈被抑制的区域。我在受伤时期想到,是否可能透过大脑功能运作的改变,而产生解剖结构的变化,因为相较于骨骼所需的能量,大脑改变功能运作所需的能量,少到可以忽略不计,但当时觉得,这个想法太疯狂,而认为不可能。
我后来收集了许多类似事件的故事。我曾询问教导出一整个时代矫正牙科医师的资深牙医师史毕兹(Spitz)医师,她是否曾遇过病人,因蛀牙造成单侧下颚无法咀嚼,却因为另一侧下颚受伤,原本无法咀嚼的那一侧突然可以咀嚼。她记得自己长期的从业生涯遇过三个例子,但她承认,因为找不到合理的解释,不曾告诉任何人,宁可试着忘掉这些经验。半边身体瘫痪的人,当瘫痪侧的股四头肌开始消失、腿渐变瘦的同时,另一侧会显示肌肉张力增加。巴浦洛夫过世后,史博兰斯基教授成为巴浦洛夫研究中心的院长,并从苏联各地的医师收集与他观察到的现象类似的故事。比如,在一只手臂打针后,另一只手臂相应的位置出现与打针相反的变化,在周围出现水肿。他认为无法从神经系统以外的因素来解释。
我有幸能常常邀请卡尔.普里布兰(Karl H. Pribram)出席我在旧金山的训练课程,有一次,在他的问答时间,我提出我的观察:重复碰触耳朵内侧,会在同侧的手掌和脚掌产生温暖的感觉,我问他是否知道任何解释。因为微血管的扩张和血流的增加,都是由自主神经系统支配的,但就我所知,耳朵没有自主神经系统。普里布兰教授是脑外科医师,正展开辉煌的科学生涯,他的一个案例,是在耳朵附近的区域接受大脑手术,他在手术时发现,病人嘴唇周围在出汗。他后来做了一些研究,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,因为耳朵的区域没有自主神经的交感神经或副交感神经。他在二十五年前发表过一篇研究报告,正好回答了我的问题。
我们需要更有想象力的科学取向,以了解自己所有面向之间多个互相关联的各种功能,而不是仅仅满足于某种局部功能的观念。这是非常复杂的问题,我们必须做好心理准备,不知会经历多少出乎意料之外的事,才能打好地基,甚至在其上建立知识的殿堂与清晰的认识。
节选自费登奎斯著作《费解的显然》一书